随着北极开发成为热门话题,北极原住民的生活也纳入人们视野。芬兰政府规划中的北极铁路方案正在积极征求萨米人和养鹿社群的意见,预计明年1月将公布调查结果。
萨米人是最早居住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部的居民,早期以打猎、捕鱼、采摘为生。1000多年前,萨米人开始饲养驯鹿,成为游牧民族。养鹿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但人们已不再随鹿群迁徙,而是定居下来,采用划界放养的方式养鹿。
目前全芬兰共有6000多名养鹿人,其中只有1000多名是纯正萨米人。养殖户被分为56个社区,每个社区的养殖户共用一个牧场,牧场与牧场之间用铁丝网隔开。
划界放养,就是把鹿放到牧区内自由活动,使之处于半野生状态。每到一定时节,社区要回收鹿群,各养殖户按照鹿耳朵上的“家族记号”领回自家的鹿,将新生的小鹿划定归属,把一定数量的鹿卖到屠宰场。收获和清点完毕后,再将鹿放归山林。每年大概要回收四五次。
记者日前到距北冰洋200多公里的穆奥特卡顿图里荒野保护区采访时看到,平缓的山坳里,木头围栏搭起一个直径200多米的大鹿圈,在大鹿圈的旁边是各家的小鹿圈,周围都是低矮的极地植物,数十间简易木屋坐落在丛林中,这就是一个萨米社区的收鹿营地。
阿斯拉克是该社区一名养鹿人。他的二儿子一大早就和伙伴一起,开着特种山地车到山林里去找鹿群。听到鹿鸣呦呦时,阿斯拉克和家人来到鹿圈,与其他养鹿人一起忙碌——开栏、赶鹿、辨认、抓鹿、做标记,一轮接着一轮,辛苦劳作。
驯鹿的肉可以食用,角和皮毛可加工成生活用品和工艺品。有人担心,北极铁路一旦开修,将会切断牧场,影响驯鹿养殖。阿斯拉克却很淡然,他对记者说:“我们一向对于新事物感到恐惧,其实世界总是要发展的。修了铁路会带来更多机会,会有更多高收入的工作。关键是要敢于迈出这一步。”
阿斯拉克曾是该牧区的首领,是一名成功的养鹿人,然而他对养鹿产业并不看好。饲养驯鹿的投入产出比很低,据统计,全芬兰所有牧场加在一起占土地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供养着20多万只驯鹿,每年产值只有6000万欧元(约合4.7亿元人民币)。
阿斯拉克的大儿子是律师,在城里工作。阿斯拉克对此感到很欣慰。据统计,芬兰有超过一半的萨米人已经离开北极地区,生活在首都赫尔辛基。阿斯拉克自己也曾一度卖掉了所有的鹿,准备退休过舒服日子。可前不久二儿子说想继续做职业养鹿人,无奈的阿斯拉克只好帮他重新置办了家业。
阿斯拉克说,很多人希望延续养鹿传统,但并不打算将之作为主要营生。芬兰6000多名养鹿人中,多数人将养鹿作为一种爱好和生活补贴,他们有自己的主业,可能是农民,也可能是企业家、旅游业者、工人、教师或公务员。
在全球化日益发展的今天,养鹿不仅是谋生手段,更是北极居民的一种独特文化传统。为保护这一传统,芬兰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比如,相关法律规定,牧场用地不受侵占,对于因野兽或交通事故造成的驯鹿损失,政府予以赔偿。索丹屈莱市议长佩卡·海基宁说,政府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传统,也是为了保护少数族群的利益。
政府还设立专门的职业学校,培养专业养鹿人。在芬兰北部拉普兰地区的普通中小学里,也会教授养鹿知识。记者到索丹屈莱市的一家学校采访时,正好赶上一堂关于驯鹿的主题教学课。班里学生萨娜的父亲西尔托拉是当地的养鹿能手,学校就把他请来给孩子们讲课。
西尔托拉告诉孩子们,人们常说一年有四季,而养鹿人的世界里有8个季节,每个季节鹿群和自然界都会发生细微变化,饲养人需要做相应的工作。西尔托拉还带着孩子们到室外学习用绳子套鹿角的技能。校长伊里娅-凯萨·拉卡拉告诉记者,西尔托拉一家都是套鹿好手,连9岁的萨娜也是。
萨米人是最早掌握饲养驯鹿技术的,养鹿的学问也主要通过萨米语传承。拉普兰的中小学都设有萨米语课程,很多芬兰孩子会选修。拉卡拉说,虽然现在萨米人都会讲芬兰语,但是芬兰政府保护萨米语,并鼓励人们使用萨米语。“在北极地区,这还是一门国际语言,你可以用它与挪威和瑞典的原住民交流。”(记者李骥志 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