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作为图腾崇拜的民族,赋予了冰冷的白银以强大艺术生命力。苗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他们将本民族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尽情地表述在银饰繁复精美的图案里,形容这些作品是"无韵之《离骚》"丝毫不为过。苗人爱银如命,他们穿银、戴银、吃银、斗银,生老病死,婚丧嫁娶,无银不欢。许多人甚至许多家族,终其一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把银艺钻研到,。这种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生哲学,造就了一批泰斗级的银匠大师,比方说被凤凰县礼聘为"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专家委员会委员"的龙喜平师傅。
龙喜平今年78岁,是寨里最年长的师傅,也是凤凰县资历最老的银匠师傅之一,他与麻茂庭、龙米谷一起并称银业三杰。龙师傅生于湘西乱世,不同于别的银匠师傅是迫于生计或者是父命难违,他从事这门手艺更多的是因为对银器与生俱来的痴迷,"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为银而生的"-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都说兴趣是人生,的老师,那些别人看来机械乏味的操作流程,龙师傅却觉得十分有趣,甘之若饴。家族的技术储备很快就满足不了这位艺术天才饥渴的胃口了,于是父亲狠狠心将他推上漫漫的游学生涯。从少年到青年的十来年间,他渴了喝山泉,困了睡稻草垛,湘西及黔东南地区的乡间小路上到处留下了他上下求索的足迹。记不得有多少次被恶狗赶到无路可退,有多少次差点一病不起,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的善良真诚和勤劳执着打破了"同行是冤家"的行业古训,各地的师傅们都乐意毫无保留地与他进行交流切磋,于是百川归海,大师遂成!
回忆起这段往事,他淡淡说道"艺海无涯,我只是在向西天取经的唐僧学习执着的精神"。
由于时常梦到妈妈想他而哭瞎了眼睛,于是他在一个红霞满天的傍晚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山江镇。彼时的湘西,还没有机械制银的概念,纯手工锻制的银器供不应求,技术精湛的银匠师傅十分走俏,龙师傅的一双巧手为他赢得了"赛鲁班"的美名。从拉丝到錾刻,从银壶到手镯,一个银匠师傅终其一生精通其中一门就足以夸耀于人前,而龙师傅是样样拿手,无一不精。
也有人亲切地称他为"龙裁缝",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龙师傅眼力了得,他只要对主顾瞟上一眼,便知道做哪种款式才更符合你的精神气质,饰品要怎样搭配才能把你的优势彰显到,。他是银饰设计界的"皮尔.卡丹“,他早期设计做的很多款式,直到现在都是流行的经典。
娶妻、生子、赡养父母-龙师傅是个很传统的苗族男人,他的生活轨迹与寨里的其他人相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显著不同。他下地是个棒劳力,平时也喜欢端着把鸟铳去打画眉,斑鸠。苗疆的一应重大节日,多年来他从未缺席过,他尤其喜欢用自制的银壶烹煮珍藏的安化老茶,请寨子周边须发皆白的老者前来讲古。老人们接过他毕恭毕敬递来的银烟斗,在他真诚眼神的注视下,一聊一下午。等到夜深人静,那些早年游历各地看到的风景人物,那些前辈讲给他听的传奇故事,甚至是那些自己梦到过的离奇玄幻片断,此刻都在清风明月的催化下,转变为汩汩不绝的灵感,继而在他的一双巧手中涅槃成为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龙师傅是低调谦和的,又是犀利骄傲的,对于那些饰品一做一大堆,构图呆板,做工粗陋的匠人,龙师傅从不拿正眼去瞧,批评起来更是毫不留情面,"好的作品是心血浇铸出来的,有灵魂的东西才有传世价值,他们掉进了钱眼子,辱没了`银匠'这个神圣的名词…”
早年间,龙师傅做好的饰品被妻子拿去墟场上卖,一放下背篓就会被一抢而空。在缺乏灵感的日子他会停下手头的活计,各处去走走看看,好清空自己的头脑,放进新鲜元素。对他而言,缺少生命力的作品就是赝品,这样的作品,不可以流向市场的,至于用银皮包白铜做壶把和碗边这样的"行业潜规则,"龙师傅更是恨之入骨,"这些人的良心都叫狗给吃了,这么干简直是辱没先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龙师傅与这些个"银匠"划清了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久而久之,他被业界某些群体讥讽为"犟卵",他也从不辩驳什么,依然在银艺的沃野里埋头深耕。
可是,手艺终究还是要传下去,大家都说,买卖是,的保护,使用是,的传承,最终,龙喜平师傅决定依托习主席精准扶贫的惠农政策和时下大好的旅游发展契机,将山江苗寨的传统手工银饰产业做大做强。于是山江镇银家手工锻造技艺工作室横空出世,从此终结了世代流浪的"行脚匠"他乡漂泊的历史,匠人们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
银家,龙喜平师傅站在匠人的角度解释为"银饰世家"。在这个山江镇的银饰合作社里,你会很快忘记自己的游客身份,许多人选择拿起制银工具DIY,与匠人们一起挥汗如雨,共同见证一件精美艺术品的诞生。"艺术无疆界,我们的目标之一是帮助远来的客人们实现当银匠的梦想…"龙喜平师傅望着远方,目光自豪坚定。有这样一群为山江镇民族产业的发展出谋划策并坚守信念的师傅们,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山江镇的明天会更好,银家的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