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温柔,她的言语亲切。她用“共生”这一理念为我们讲述了很多故事和道理。为什么中国当下很多电影和文学作品不再容易拿到国际大奖?她认为,中国本土文化与国际视野还未成功实现共生;比如,她的设计作品为什么可以获得中国建筑师协会主办的“中国营造”和中国美协主办的“为中国设计”的青睐,因为她多年来一直关注地域性景观的修复和更新,并提出了创造艺术化的城市景观空间 ,这是她在共生理念上做出的实践;比如,朵拉生态萌宠乐园不是一个乐园,而是一个理想……
在整整90分钟的采访里,朵拉爱萌,设计师谭晖,提到“共生”36次,“共生空间”31次。这两个词贯穿整个采访过程,也是她作为景观设计师,最想表达的设计追求。共生理念,是她始终秉承的景观设计理念;共生空间,是她一直在追求的最有活力的空间。
什么是共生?在谭晖看来,共生是有关建筑、人、生态、文化、经济、生命等的一个自然状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在共生里面承认两个或者多个个体的重要意义,彼此交互重叠,自然持续生长。而“共生空间”不同于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空间,它不封闭,可以与人形成互动关系,会灵活地转变形态。谭晖希望以景观设计助力自然的生机活力,达到终极美好的人文生态理想。
早年,谭晖只是凭借着兴趣爱好选择景观设计,她认为做外部的空间设计会更有意思一些,直到她留学德国,才真正认识到这门学科的重要意义。
时间与空间的共生:“桑田”变“沧海”
90年初期,位于德国东部的科德布斯地区,一个面积4000平方公里,地表之下深度达20-30米的巨坑引起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这里飞禽不过,寸草不生,巨坑像陨石砸在地球上后留下的样态,也像科幻电影里面描绘的月球表面……巨坑曾承载了丰富的煤矿资源,支撑着这座城市的经济和人们的生活,因为当地80%的家庭依靠煤矿为生,人们在那里挖煤或做矿工服务。逐渐地,煤矿越来越少,就在谭晖到德国卡塞尔大学建筑学院读研究生的那年,科德布斯地区的煤被挖尽,留下这一望无际的大坑,以此为生的人走了,城市变空了,这个地区也“生病”了。
谭晖的导师当时是“诊治”这一地区的项目主席,谭晖因此有幸参与并见证了一场科德布斯“桑田变沧海”的历程。“这个课题有两个设计核心:一是生态如何修复;二是怎么让离开的人回来,重新让这片土地恢复生机。经过大量实验研究讨论后,课题组最终决定引水入坑,用水演化地区生态。”谭晖说。
怎么引水?两种方式:第一,外围注入,河流引水;第二,地下水慢慢渗入地表,形成湖泊态势。“引水,不能无休止,水也是非常宝贵的资源;不能太快,否则会影响地下水的渗入,不能太慢,不然当地人民等不起……设计尺度都要通过科学把控。”
怎么用水演化地区生态?引入的河水会带来原生的微量元素、微生物等,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下土壤会产生变化,原生岩石会慢慢变为礁石,地表层和表皮层最终实现共生。“用水激活生物更新,最终演变为一种可利用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形式。”
对所有景观设计从业者来说,这个课题在今天都,创新和挑战性,于谭晖而言,这个项目彻底改变了她对景观设计这一学科的认知。所谓的景观设计,是涉及到生物、人文、经济等方方面面的学科,不仅可以解决栽花、栽草等外部环境美化,更能解决土地的复兴,生态的再循环,以及影响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可以说,景观设计,科学理性且兼顾天下。
谭晖说:“正常情况下,地下水需要上涨200多年,才能填满4000平米公里的水域,但是项目经过计算,从河流每天定量引水,只需要30到40年,项目缩短了矿坑变成湖区、变成海洋的时间。同时,通过景观设计,用时间换取了空间,实现了时间与空间的共生。这个过程非常重要!”
几年之后,欧洲其他地区的人慕名来看整个科特布斯的改变,一起见证共生的奇迹。“矿坑”周围也添置了许多娱乐和房产项目,从而带动了当地的旅游业和服务业的发展,解决了城市经济问题,出走的人也都纷纷回家,开始新的生活。
最近,谭晖再次回到科德布斯参观自己学生时代的课题设计,曾经的煤海已经变成了蓝海,周围绿树丛生、人声鼎沸……正如当年他们取的课题名称:科特布斯的波罗的海。“在解决这个问题的过程中,设计师都充满了情怀,通过互动的方式让当地的居民和外来的旅游者都参与其中,历经时间的改变,享受,的成果。”
如果说“科特布斯的波罗的海”表现出的是共生的浪漫,那么朵拉生态萌宠乐园就是共生的温情展现。
自然与人文的共生:乐园即理想
谭晖对朵拉生态萌宠乐园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当朵拉爱萌创始人赵晖先生邀请她参与时,她便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她说,这是她第一次与动物和小朋友同时打交道。朵拉生态萌宠乐园的规划尺度有几十万平方米,谭晖先期需要把整个园区的面积、尺寸、功能、形态等,做艺术化地处理和打造,同时还要控制和呈现建筑的轮廓、天际线等。“我们不会去破坏土地原本的样貌,而是要在自然地形上保持建筑,的姿态,这是所有景观设计师对自己的要求。”
她在设计初期就转换了思考角度,“我不是一个设计师,我是一个小朋友,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为什么喜欢这里。”这是谭晖在自我发问,她认为如果设计师没有童心,就无法把这个乐园的故事讲好。她和设计团队采访了众多小朋友,有一种共同的回答让她非常感动:“我想和小兔子、小马……做好朋友,他们会给我讲故事。”“小朋友真的相信兔子会说话,这就是童心!”谭晖说着有些激动。
谭晖表示:“走进朵拉萌宠乐园,小朋友不是来观赏动物的姿态,而是来拜访自己的朋友。小朋友进入的是一个魔法森林王国,他们和小动物要形成互动,一起交流、沟通、玩耍和生活,这是我们的设计思路。我们不是在打造一个乐园,而是一个理想!”
为什么是一个理想?谭晖有一个小女儿,每一次带她出去玩都觉得很郁闷,因为她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让孩子放松,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孩子永远被关在室内,没有一个外部的空间让孩子“撒野”。有时候,谭晖在生活的小区里,看到与主人一起遛弯的宠物狗也会心生怜悯,“小区空间太小,狗狗们还没跑起来就要刹车了。”她说:“整个城市其实没有人和动物物自然活动的地方,我们很难逃离城市空间,生命都在被动地生长,而不是生活在自然的状态中。”
所以,谭晖很想为孩子和小动物们打造一个自然状态的空间,实现人文和自然的共生。朵拉生态萌宠乐园就是这样的空间!“孩子们置身于自然之中,在和小动物接触的时候释放出人最原本的爱心。我们让小朋友走出城市,把他们代入到一个个童话故事里,告诉他们怎么爱护小动物,怎么与生命交流,把这样的体验和情感慢慢地潜入到孩子的内心深处。我们想打造的是一种慢慢成长的、慢慢去实现的一个共生的朵拉生态萌宠乐园,一个孩子和动物共生的理想。”
谭晖认为,朵拉生态萌宠乐园是孩子们未来的一个理想世界,而景观设计师本身也就必须要有理想。当她以设计学院环艺系教师的身份面对学生时,她会告诉学生,景观设计师是一个非常有趣且非常艰辛的职业,如果你选择了它,就要把你的事业、理想和人生融合,达到三观的共生。我们不一定要做到人人都记住你,歌颂你,但是要无愧于人生的选择,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