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铁路局工务段焊联工王宇硕——
勤看勤问勤动手铸就“烈火金刚”
网络上有个令人捧腹的段子:男人有什么技最能让女人眼前一亮?答案是电焊。今年5月,太原铁路局工务段的养路工王宇硕转岗来到焊联班工作,目前正在学习这项“让人眼前一亮”的技能。与一般焊工不同的是,他是铁路上的焊联工,焊接的是钢轨接头。这份工作工艺控制非常严格,时间要用秒来算,精确度以0.1毫米计算。
10月13日10时30分,在太兴线西张站,焊联班一组正在紧锣密鼓地作业。他们当天的任务是焊联4头钢轨,10时30分到13时30分之间的“天窗点”(没有火车通行的时间段)是他们的施工时间段。
“你学到什么程度了?”王宇硕配合着六七位师傅干活,听见记者问话,顾不上抬头:“我目前负责打磨收尾。”
打磨,是收尾前的最后工序:热打磨和冷打磨——用打磨机一毫米一毫米地打磨掉多余的焊料,直到焊缝和旁边两条轨面融为一体。这个工序听起来容易,但标准很高,比如母材不能磨掉。王宇硕跟师傅学了两个多月,刚能上手,拿不准的还得师傅示范,他在旁边观察。因为“天窗”时间短,师傅们没空手把手教,王宇硕要学会必须勤看、勤问、勤动手。
○职业介绍
铁路工人有四防:春防融,夏防洪,热防胀,冬防断。为了做好“四防”,保障线路平稳安全,铁路工人们栉风沐雨,披荆斩棘。在众多铁路一线岗位上,有一个“稀有”工种,它要求职工必须站在火星四溅的“火堆”里,还要守候在2000多摄氏度的坩埚旁,直到钢铁化为熔浆流出坩埚进入焊缝,这就是焊联工。
过去经常坐火车的人可能都有印象,火车行驶时会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但现在人们几乎听不到这个声音了,原因就跟焊联工有关。从事该工种的人员较少,因为他们需要掌握的法国铝热焊接技术,是世界顶尖的技术,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因长年累月需要与烈火“打交道”,在千里铁道线上,他们被称作“烈火金刚”。
学徒:王宇硕,28岁,太原铁路局工务段综合机修车间焊联班一组转岗工
师傅:郭向东
学习工种:锯轨、打眼连接、氧焊切割、焊联钢轨
1 13道工序得一步一步掌握
13日,气温有所回升,记者走了一公里多石碴路,到达作业现场。沿路有不少焊联工,锯轨的、打眼的。十几名工人弓着身子,切断病轨、松螺丝、卸扣件、用撬棍拨出伤损钢轨、拨入新钢轨,有条不紊。
10时40分,记者来到焊联班一组作业区,只见七八位工人身穿长衣长裤、头戴遮阳帽、手上套着厚厚的棉麻手套,默契地配合着。伴随着阵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钢轨上不时有火星飞溅。工人们换上新钢轨,调整好钢轨缝隙处的高度和平直度,等待“装模封箱”。
王宇硕把铝热焊剂倒入像大砂锅一样的砂模坩埚,再把高温助燃剂插入铝热焊剂,其他几位工人开始“装模封箱”。王宇硕的师傅郭向东说,这是决定焊轨成败的关键,必须将模具与钢轨接触的缝隙全部密封,不能有丝毫破绽,以便钢水通过模具流入焊缝。
准备工作就绪,郭向东一手拿着点燃的焊枪伸入模具进行预热,一手打开秒表计时。680摄氏度的火焰连续燃烧着。
记者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都能感受到热浪滚滚袭来。郭向东手握“火焰”手柄,双眼紧盯着钢轨,关注着火候及磨具的密封情况。
5分钟后,看了看秒表及烧到亮红色的钢轨,郭向东迅速撤除火源,等在一旁的王宇硕费力端起砂模坩埚,迅速放到钢轨上,焊剂熔解后慢慢流入缝隙,传来一股刺鼻气味。当通红的“铁水”从砂模流入渣盘内,一股滚烫的气浪再次扑面而来,记者不由得被热浪“逼”退了好几步,原本还有些冷的身体微微出汗。“现在温度在2000摄氏度以上,这几天气温低还好点儿,如果是夏天做钢轨焊接,这个环节最难熬。”一位工人师傅告诉记者。
铁水浇铸完毕,是拆模和推瘤。把残留的铁瘤除去,还要把焊缝接头处打磨一番。打磨分热打磨和冷打磨,王宇硕蹲下身子,用打磨机一点点地打磨,打磨了半个多小时,换了3片砂轮片。看到有的残余王宇硕处理不了,郭向东不多言语,自己上手找打磨角度。
“多久就能学会这项手艺?”“技术是无止境的,不能急,铝热焊接工艺的13道工序,需要一步一步掌握,我干了七八年了,也在不断学习。”郭向东边说,边像打扮要出嫁的姑娘一样,打磨着钢轨表面,“外观也很重要,打磨得漂亮平整,看不出焊接过,是有技巧的。”王宇硕在一旁边做收尾工作,边学习师傅的工作技巧。
2 师傅会啥教啥 他一天比一天有进步
“我可幸运呢。”说起自己的工作,王宇硕连说了几次机缘巧合。2011年退伍回来,铁路子弟可以进铁路局当一线工人,王宇硕是养路工,干了5年,每天早上8点干到下午5点,生活规律,收入稳定。但王宇硕觉得工作太单一,能力提升慢,一直“觊觎”着焊联工这个工种。今年5月,单位有转岗机会,考核合格后,王宇硕转岗到了焊联班一组。这是比较适合年轻人的工种,作业时间、地点不固定,但能学到真东西。
真正上道作业前,王宇硕已经在太原铁路职业培训学校、武汉铁路培训学校学习了两个月,拿到了上岗证。郭向东是王宇硕的负责师傅。其实,每一个环节,王宇硕都有师傅,教他实操技巧与经验。
“作为学徒工,我很幸福。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师傅教我一个人。”14时,作业结束,换上便装的王宇硕跟记者感慨,师傅们都特别好,跟着他们,他能学到很多技巧。刚开始最受不了的就是烫,手臂、手腕经常被烫伤。师傅手把手示范,侧45度拿焊枪能避开高温区。还有用密封泥封箱,如有闪失就会“漏锅”,直接造成整个工艺流程的失败。师傅们干活的时候会顺便教王宇硕技巧,怎样保证毫无缝隙。还有冷打磨,轨底冷却最快,先打磨轨底,接着轨腰,最后是踏面。这些东西理论书上没有,是师傅们在长期的工作中总结出来的。
“师傅的经验都会告诉你?”当着郭向东的面,记者用调侃的口吻问王宇硕。“铁路跟别的行业不一样,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说,大家是个整体,每个工人的技术都过关了,配合才默契,才能保障安全。”工友刘世锋,也是王宇硕的另一位师傅解释道,“我们不把他当徒弟,而是当同事,当并肩作战的战友,倾尽所有,尽快教会他。”
王宇硕按部就班学习铝热焊技术,一天比一天有进步。在他看来,掌握这些技术,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技多不压身嘛!”
3 抢着干重活累活 希望不拖大家后腿
初学焊联工,最大的挑战是什么?“工具又多又重。”王宇硕说,刚开始记不住、抬不动。
焊联班组与一般铁路作业人员不同,他们每次出动都要带上将近两吨重的作业机具出发。每次出发前,整个抢险车被装得满满当当,而且这些工具中多数为百十多斤重的“大块头”:四个氧气、丙炔钢瓶,一个就是150斤重,还有焊枪、焊药、液压钢轨推瘤机、钢轨仿型打磨机、锯轨机、3000瓦大型发电机等。
每次装卸完机具车,工友们都累得满头大汗。如此沉重的设备,每次施工大家至少要装卸4次。即便到达目的地,运输车辆也不能直接停靠在铁路旁,焊联班的组员要将这些工具,一件件手抬肩扛到施工现场。想跟师傅多学点儿,王宇硕告诫自己要有眼色,抢着干重活累活。
王宇硕刚开始干不了难度大的活,打下手的话,就需要给师傅递工具,因此,认识常用工具成了他的入门课。大小工具二三十种,他每时每刻都在记,哪个是扳手、哪个是斜铁……认了一个多星期,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北京大使馆防区当警卫员时认各国护照的情形,“不用心记不住,有时也会递错,师傅不说啥,自己去拿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后更用心了。”
焊联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工作,每次作业完,钢轨上都会喷上一串数字标记,哪个组干的活儿一目了然。为了不影响班组效率,王宇硕要求自己尽快掌握所有的工艺步骤。“吃苦受累我不怕,别拖后腿就行。”王宇硕心里老绷着一根弦,干着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他希望做到最好。
4 烫伤、吸尘是常事 双胞胎哥哥也是焊联工
聊天中,王宇硕下意识地撸了下袖子,记者看到他右手腕上有个一角硬币大的伤疤。“干活烫的?”“嗯,焊联工都有伤,打磨的时候钢轨四五百摄氏度,冷却一小时后也有300摄氏度,一不小心就烫到了,裤腿上、鞋上全是烫下的小洞,正常。我们只能穿全棉的衣服。”王宇硕说,除了烫伤,焊联工还会不可避免地吸入粉尘、铁屑。由于作息时间不固定,到点吃不上饭也是常事。采访当天,王宇硕他们组吃完午饭时已经下午3点了。
在太原综合机修车间,一位工人告诉记者,王宇硕有个哥哥叫尹宇博,也是焊联工,是焊联班二组的。王宇硕说哥哥跟自己是双胞胎,自己除了跟母亲姓,别的都跟他一样。
“我俩长得像,同年当兵,我在北京,他在昆明。同年退伍,被分配到古交线路车间柳林河站,还住过一个宿舍呢。今年5月我们又不约而同转到综合机修车间焊联班组。”王宇硕说,也许是双胞胎心有灵犀的原因,二人想法都差不多。
遇上休息日,王宇硕和尹宇博回到父母家,一见面就切磋焊联工艺,交流各自师傅教的东西,启发很大。“这俩孩子都好,老二外向,老大内敛,但都能吃苦,师傅们喜欢。”刘世锋说,学技术就要这样,不能躲奸溜滑,不能拈轻怕重,那样啥也学不会。勤学好问苦练,不吃亏。
本报记者 田小丽